白色保时捷刚拐进“城中村西巷”的窄口，轮胎压过坑洼的水泥地，发出“咯噔”一声响，立马把巷子里的动静全勾停了。
王阿姨蹲在自家门口择菜，手里的豆角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车——流线型车身，亮得能照见人，跟巷子里那些掉漆的自行车、生锈的三轮车比，简直像把金元宝扔进了煤堆里。张婶正趴在阳台晾被子，见了这车，手一松，床单差点刮到楼下的晾衣绳，她扒着栏杆喊：“哎哟！这是啥车啊？得不少钱吧！”
车还没停稳，一群半大的小孩就围了上来，伸手想摸车标，又不敢，只能围着转圈，嘴里嚷嚷着“好酷！像电视里的车！”。几个下棋的大爷也停了手，眯着眼打量，其中一个叼着烟说：“看这标，好像是保时捷吧？咱这破巷子，咋会来这豪车？”
车门打开，林野先跳下来，还是那副双手插兜的样子，夹克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子，他冲围观的街坊咧嘴一笑：“王阿姨，张婶，下棋呢？”
这一笑，街坊们才反应过来——原来这车是送林野回来的！王阿姨赶紧捡起豆角，凑过来拉着林野的胳膊：“小野！这是你朋友的车？你啥时候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了？”张婶也从阳台探下头：“小野，车里坐的是谁啊？是不是你对象？”
林野刚要解释，副驾驶的车门也开了。苏清颜弯腰下来，米白色风衣的下摆轻轻扫过地面，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，发出清脆的“嗒嗒”声。阳光落在她身上，把她的长发染成浅金色，跟巷子里斑驳的墙、堆在角落的废品比，显得格外扎眼——活脱脱一只落在煤堆里的凤凰。
街坊们瞬间安静了，连小孩都不嚷嚷了，直勾勾盯着苏清颜。王阿姨咽了口唾沫，小声跟旁边的人说：“我的天，这姑娘也太好看了吧！比电视里的明星还俊！”张婶酸溜溜地撇撇嘴：“长得好看有啥用？指不定是啥不正经的来路，小野可别被忽悠了。”
这话刚好飘进林野耳朵里，他没生气，反而冲张婶扬了扬下巴：“张婶，您可别冤枉人。苏小姐是我客户，我帮她解决了点事，她送我回来，纯帮忙。”
苏清颜听到这话，忍不住笑了——明明是自己求着他帮忙，还救了爷爷，到他嘴里倒成了“纯帮忙”。她没拆穿，只是礼貌地跟街坊们点头：“大家好，我是林野的朋友，来送他回家。”
这一开口，声音软乎乎的，跟她平时冷着脸的样子完全不同，街坊们更惊讶了。王阿姨赶紧说：“哎呀，快上楼坐！小野他妈肯定在家，让她给你倒杯水！”
林野带着苏清颜往楼上走。楼道里的灯坏了一半，剩下的那盏忽明忽暗，墙面上满是涂鸦和斑驳的霉点，转角还堆着别人家的旧家具，得侧着身子才能过去。苏清颜小心翼翼地走着，高跟鞋时不时碰到台阶边缘，她却没半点嫌弃，反而好奇地打量着墙上的涂鸦：“这些画还挺有意思。”
林野挠了挠头：“都是小孩瞎画的，让你见笑了。”
到了三楼，林野掏出钥匙开门，门刚推开一条缝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菜香味。林妈正蹲在小厨房择白菜，听到开门声，探出头来：“小野回来啦？今天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她看到了跟在林野身后的苏清颜，手里的白菜“啪嗒”掉在盆里，整个人都愣住了——这姑娘穿得干干净净，长得又俊，一看就是大城市里的有钱人，怎么会跟自己儿子一起回来？
“阿姨您好，我是苏清颜，林野的朋友。”苏清颜先开口，笑着走过去，主动伸出手，“今天麻烦林野帮了我不少忙，我送他回来，顺便来看看您。”
林妈这才反应过来，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局促地握住苏清颜的手——姑娘的手又软又暖，跟自己这双满是老茧、沾着菜汁的手比，简直是云泥之别。她脸都红了，嘴里不停念叨：“哎呀，快进来坐！快进来！小野这孩子，也不提前说一声，我好收拾收拾……”
屋里的空间很小，也就二十来平，一张旧沙发占了客厅一半的地方，沙发套上有好几块补丁，茶几上放着没洗的碗，墙角堆着林妈捡回来的废品，用蛇皮袋装着，整整齐齐。苏清颜坐下时，沙发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响，她却没在意，反而笑着看向墙上的照片——那是林野高中时的毕业照，他站在最边上，笑得一脸灿烂。
“阿姨，林野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啊？”苏清颜指着照片问。
林妈一听这话，脸上的局促少了点，话也多了起来：“可不是嘛！这孩子小时候就淘，爬树掏鸟窝，跟人打架，没少让我操心！不过他心善，见了老人摔倒，肯定会扶……”
她越说越起劲，还起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袋苹果——苹果有点皱了，是前几天王阿姨送的，她舍不得吃，一直放着。林妈挑了个最红的，用毛巾擦了又擦，递到苏清颜手里：“姑娘，吃苹果！家里条件不好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，委屈你了。”
苏清颜赶紧接过苹果，咬了一口，笑着说：“阿姨，这苹果真甜，比我家买的还好吃呢！您别这么说，我觉得这里特别温馨，比我家还热闹。”
林妈听了这话，心里却没底了。她看着苏清颜身上的风衣——一看就很贵，再看看自家漏风的窗户、补丁的沙发，又想到苏清颜刚才说“我家”，肯定是住大别墅的人。这么好的姑娘，怎么会跟自己儿子做朋友？不会是儿子骗了人家吧？
越想越慌，林妈的笑容也变得客气起来，说话也没刚才那么热络了。她坐在苏清颜对面，手不自觉地绞着围裙，突然开口：“姑娘啊，我家小野你也知道，没什么本事，初中毕业就出来干活，以前还在工地搬砖，现在又没工作了……你可别跟他学坏了，你这么好的条件，该跟正经人来往。”
林野刚端起水杯，听到这话差点呛着：“妈！您说啥呢？苏小姐是来感谢我的，不是来跟我学坏的！”
“我没说她跟你学坏，我是说你别耽误人家姑娘！”林妈瞪了林野一眼，又转头对苏清颜说，“姑娘，你要是有啥难处，找别人帮忙也行，别总找小野，他不靠谱，说不定还会给你添乱……”
林野在旁边听得心里委屈——明明是苏清颜求着自己帮忙，又是化解风水煞，又是治爷爷的病，怎么到妈嘴里就成了“不靠谱”“添乱”？可他又不能解释——总不能说“我能看透东西，还能治病，苏小姐是求着我”吧？妈要是知道这些，非得吓着不可，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中了邪。
他只能在旁边打圆场：“妈，苏小姐是做生意的，我帮她解决了合同的事，她才送我回来的，真不是您想的那样。”
“合同的事？你懂啥合同？”林妈更不放心了，“你别是帮人签了啥不该签的字吧？小野啊，咱穷归穷，可不能干犯法的事！”
苏清颜看着林野一脸委屈又没法解释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。她赶紧帮林野解围：“阿姨，您别担心，林野可厉害了，他帮我识破了合同里的陷阱，还救了我爷爷，要是没有他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！”
“救你爷爷？”林妈愣住了，“他会治病？”
林野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赶紧抢话：“不是治病，就是帮着看看，运气好罢了！妈，您别问了，苏小姐还有事，一会儿还要走呢！”
林妈还是不放心，眼神里满是怀疑，说话也越来越客气，甚至有点刻意拉开距离——给苏清颜添水时，不敢碰到她的杯子；苏清颜想帮她择菜，她赶紧拦住：“不用不用，你坐着就行，我自己来，别弄脏了你的衣服。”
苏清颜看在眼里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——她知道林妈是觉得两家条件差太多，自卑了。她想解释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，只能尴尬地坐着，偶尔跟林野聊两句。
巷子里的街坊还在门口偷听。王阿姨扒着门缝，跟张婶小声说：“你看小野他妈，刚开始多热情，现在咋这么客气了？”张婶撇撇嘴：“还不是知道人家姑娘有钱，觉得高攀不起呗！我就说，小野跟这种有钱人走太近，没好处！”
这话刚好被出来倒水的林野听到，他没好气地说：“张婶，您要是没事干，就回家择菜去，别在这儿瞎议论。”
张婶被怼了一句，不服气地哼了一声，转身走了。王阿姨赶紧打圆场：“小野，婶就是好奇，你别生气。那姑娘挺好的，你可得好好把握。”
林野没理她，关上门回到屋里。苏清颜看了看时间，站起身说：“阿姨，林野，我该走了，公司还有事。”
林妈赶紧站起来，送苏清颜到门口，拉着她的手，语气特别诚恳：“姑娘，今天谢谢你送小野回来。以后你要是忙，就别老来送他了，耽误你的正事。小野这孩子没出息，你别跟他走太近，免得被他拖累。”
苏清颜心里一酸，笑着说：“阿姨，您别这么说，林野很厉害，是我需要他帮忙呢。以后我有空，还会来看您的。”
“别别别！”林妈赶紧摆手，“你忙你的，不用来看我，我挺好的。”
送苏清颜下楼时，林野忍不住说：“我妈就是这样，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我知道阿姨是为你好。”苏清颜笑着说，打开车门又转头叮嘱，“你要是找工作，或者有啥难处，记得给我打电话。还有，爷爷让我跟你说，等他出院了，想请你吃饭。”
林野点了点头：“知道了，你路上小心。”
看着白色保时捷消失在巷口，林野才转身上楼。一进门，就看到林妈坐在沙发上叹气，见他回来，又开始念叨：“小野，妈跟你说，以后别跟那姑娘来往了。咱跟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，你跟她走太近，只会让人笑话，说不定还会被人骗。”
“妈，我没跟她处对象，就是帮个忙！”林野无奈地说。
“帮忙也不行！”林妈态度很坚决，“你啥本事我还不知道？人家能让你帮忙？肯定是你忽悠人家！小野，咱穷归穷，可不能骗人，更不能攀高枝！你要是真想让妈放心，就找个正经工作，娶个普通人家的姑娘，安安稳稳过日子。”
林野看着妈认真的样子，心里满是委屈，却又没法解释——总不能说“我能看透东西，还能治病，苏小姐是求着我帮忙”吧？妈要是知道这些，非得吓着不可，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中了邪。
他只能点了点头：“知道了妈，我会找正经工作的。”
林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，起身去厨房做饭：“妈今天给你煮面条，卧两个鸡蛋，补补身子。”
林野坐在沙发上，摸了摸内袋里的金箔名片和银行卡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知道妈是为了他好，怕他吃亏，可他更想让妈知道，自己现在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了，不用再捡废品，不用再住这老破小的房子。
更新时间：2025-10-03 09:53:57